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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 離開冥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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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十 離開冥界

冥界鏡城, 突如其來的狀況打斷了蘇赫利與拉斐爾的對峙——拉斐爾其實也不覺得那是什麽對峙,在這種情況之下,他根本顧不上蘇赫利。欣喜, 是他的第一反應,終於迎來強大的盟友,無疑增加了己方的勝算,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!

只有他和路特斯猜到發生了什麽, 所以無致於驚慌, 而剩下所有人,無一不是白著一張臉, 只當傳說中的末日真的到來。

“……人臉!地下有個人臉!不, 是天上!天上有個人臉!”有下方的哨兵帶來語無倫次的消息。

“那是巨人朝格涅利。”拉斐爾向眾人陳述, “朝格涅利”——這個時候, 他們中的許多人還不明白那代表著什麽含義, 但他們很快就會知道的。

“通知庫拉索, 開放上下城通道, 組織居民有序撤離到鏡城。”拉斐爾鎮定地發令, 這也在他的計劃之中。

見到拉斐爾這樣沈著冷靜的樣子, 在場的其他人也像吃了定心丸一樣。

到了這個時候, 恩赫裏亞突然又沒那麽要緊了。

安排好一切,拉斐爾回過身來, 看著蘇赫利,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,卻多了一絲距離感:“你們——我說恩赫裏亞, 等今天結束, 我會全部送回阿斯加德——毫發無傷的。”他強調。

蘇赫利覺得有點擡不起頭來。拉斐爾微笑:“至於你——也要和他們一起回去嗎?還是說,留下來?”

他並不掩飾, 也無意掩飾話裏的一點嘲諷。蘇赫利當然也明白的——他的任期早就結束了,現在除了冥界,他無處可去。

問他要不要留下來?他要是想,冥界可以收留他——拉斐爾就是要他記住這一點。

“我……”蘇赫利的肩膀垮了下去,有點說不出那剩下的話,他覺得有點傷心。

“當然是留下來。”一只手安慰地按著他的肩膀,是埃裏克。

蘇赫利感激地沖他張了張口,不過也不知道說什麽好。

拉斐爾笑了笑,“好吧。”轉身走了。

義勇軍們各有各的忙,隨著拉斐爾的離開,沒人再給予蘇赫利和埃裏克任何關註,地震仍然斷斷續續,給人一種緊迫的感覺。

發生了太多事,蘇赫利有點反應不來,看著埃裏克,想笑一笑表示自己沒事,嘴角才提起一半,放棄了。

事實是,他很失落。

他無法向別人控訴拉斐爾在說謊,出於了解或出於直覺……聽上去都很可笑。更何況拉斐爾對恩赫裏亞們的寬大處置,讓他剛才的堅持顯得更加不知好歹了。

然而埃裏克湊近來,萬分篤定的語氣:“你做的對。”

不管怎麽說,那般強硬地索要恩赫裏亞的名冊,不能奢望拉斐爾心懷善意。

蘇赫利沖他勉強一笑。

“發生了一些事,讓拉斐爾改變了主意。”埃裏克接著說,“那件事情一定非常重要,甚至扭轉了局勢,否則,他不可能就這樣簡單放所有恩赫裏亞回阿斯加德。”

蘇赫利聽了一楞,問:“他會怎麽做?”

埃裏克只是推測,當然也無從得知拉斐爾的真實意圖,不過他只知道一件事:“如果,手冊交給他,那t便……為所欲為。”

蘇赫利因這個想法身上一激靈,想到了就在之前,拉斐爾那深暗而冷酷的目光……

“你覺得拉斐爾是壞人嗎?”他感覺嗓子幹澀,而這個問題,引來了埃裏克頗為訝異的一瞥。

也幸好是蘇赫利現在二十歲的娃娃臉外表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……

埃裏克來的路上還以為蘇赫利拎得清——不過也能理解,之前是隔岸觀火,當然容易一些。

“壞人?”埃裏克重覆一遍,慎重地說:“僅憑我今天看到的,我覺得他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。如果他今天的宣言不是謊言,如今的冥界正是需要他這樣的人。”

蘇赫利啞然,他正是怕那個——宣言的時候,他也看見拉斐爾漫不經心地撫摸蛇頭——但這當然不能構成證據,他也無法向他人傾訴。

他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,他怎麽能問出什麽好壞的問題?他自己的立場還沒有定下呢……而這怎麽能成為一個問題?他是不是也是個壞人?

“我記得你來時路上跟我說的——我覺得你說的很對。”埃裏克也不知道蘇赫利現在在想什麽,但他還是想說,“立場——本沒有那種東西,你站在哪裏,只是你身邊的人決定的。”

蘇赫利聽著,覺得胸腔微微發熱,雖然不大恰當,但他想到了一百五十年前拉斐爾對他說的那番話——為了那些沒能站在這裏的人……

曾站在他身後的人,曾仰望他的人,曾托舉著他的人……他因為他們站在這裏。

看著埃裏克,他吐露那句他藏在心裏但從不敢說的話:“……你好像我祖父。”

“……”

虧得是他那張二十歲娃娃臉說出來的話啊!

“那個名冊……要不給你拿去,帶回阿斯加德……”蘇赫利很不好意思,主動提出。

他大概有數,以埃裏克現在身負神秘的魂力,要對其他靈魂為所欲為,甚至根本用不上名冊,況且他還要回阿斯加德——

正想著,就有人找來了。

“拉斐爾叫我來的,你們之中那個還要回阿斯加德的恩赫裏亞,跟我走。”總算有人註意到了他們兩個,一個穿著義勇軍制服的亡靈,走上前來,語氣頗有點不耐煩。

蘇赫利友善地沖來人道:“不好意思,再給我們一點時間……”

“不用了。”埃裏克卻開口了,同時否決了蘇赫利的兩個提議——名冊,還有再等一會,都沒有那個必要。

“伯格他們回了阿斯加德,只怕日子還不大好過。名冊留在冥界,說不定今後能派上用場。”他對蘇赫利道,但按照他話裏的意思,難道他不打算一起回去?

埃裏克話音落下的同時,極其自然地牽起那個亡靈義勇軍的手,“走吧。”

“?”蘇赫利瞳孔地震。

那亡靈一開始有些驚訝,隨即歸於淡然,雖然反被埃裏克帶著,但氣勢不減,一仰頭,下巴劃了一個高傲的弧線:“走。”

原來是馬蘇裏拉啊!蘇赫利這才把心放回腔子裏。

可是等等,好像有哪裏不對……

這個困擾直到又過了很久,他知曉了馬蘇裏拉的真實身份才逐漸消退。

他當然那時也不能知道,這是“馬蘇裏拉”這個身份的最後一個亮相。

一切看上去只是平平常常,往往就是這樣,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巨變就已經發生了。

埃裏克帶著高法依格離開,雖然他不知道要去哪裏——可能是任何女巫要帶他去的地方。

高法依格見他胸有成竹地在前面帶路,又轉了好一會,才發現他們並沒有一個確定的目的地這個事實,納罕地看了埃裏克一眼,高法依格才重新走到前面,裝了好一會大尾巴狼的某人在後面偷笑。

她嫌熱,把義勇軍制服的帽子取了下來,露出下面棕黑色的短發,又變了一個模樣。在海拉之城中穿梭,於她好像走在自家的王宮裏,她手裏拿著帽子,閑散地貼著褲縫輕輕拍打,那樣游刃有餘的模樣,周圍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註意到他倆,當然是因為女巫障眼法的緣故。

她帶他到了另一個隱秘的蟲洞——離開冥界,但埃裏克不知道將通向哪裏。

答案是約頓海姆。準確地說,高法依格的秘密基地,洞穴小屋。

蘆笛正在洞穴中。

她閑著沒事,又在翻那本講解魂術的舊書——鉆研魂術,她是認真的!

雖然認真,也架不住內容枯燥,她走了一會神,書不小心從膝上倒扣著掉了下去。

蘆笛把書撿起,發現地上還有一個東西,她認出,是高法依格的書簽。

高法依格也會看這書?她不是一向自恃巫術,對魂術嗤之以鼻嗎?

她於是好奇看了一眼書簽所在頁碼上的內容:靈魂的死咒。

……因為是邪惡的女巫,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也很正常。蘆笛不以為意,將書合上,因為聽見門口傳來了響動。

這個洞穴被女巫下過隱匿咒,一般人找不上來,不過偶爾也會有一些迷路的矮妖冒失闖入——蘆笛以為這次也是一樣,拿著驅趕的掃帚打開門,然後看到了——

門口兩個明顯不是矮妖的俊男美女在好難舍難分地接吻。

蘆笛心裏咯噔一下。

“咳咳。”她面無表情地發出聲音。

高法依格被嚇了一跳,趕緊推開埃裏克,她事先不知道蘆笛會在這裏。

埃裏克又低頭笑了,很愛看女巫尷尬的樣子,也期待……女巫向她認識的人介紹他們的關系。

“你是?”蘆笛站在門檻,對於埃裏克的在場則毫不關心,反而皺著眉問高法依格。

女巫努力不失了氣勢,仰著頭理所當然地說:“我啊!”

蘆笛讓他們進屋,女巫拿出女主人的姿態走在前面,不過心虛得差點同手同腳,剩下兩人只當沒看見。

路過蘆笛身邊,埃裏克主動道:“你好。”

蘆笛看了眼他,臉上露出一個虛無的微笑:“我知道你,血斧王。”

埃裏克也沖她禮貌地微笑了一下,接著略微低頭——怕碰到門上的風鈴——走進了這個房間。

這個房間裏的布置幾乎和女巫魂燈裏的一模一樣。他站在那裏,乖乖等著女巫請他入座。

女巫也意識到了,想起什麽,臉上飛起薄紅,房間裏……哪裏都不合適。

她最後憑空變了把新椅子出來。

“我去泡茶。”蘆笛說。

她一走遠,高法依格才覺得活過來了。被人撞見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,但是女巫的心裏建設總是還需要一段時間。

怎麽和蘆笛解釋呢……

不光是蘆笛,還有埃裏克……他剛才一路都沒有問,一句異議都沒有,跟她來到這裏,她至少要解釋一下自己的用意?

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撬開了她的嘴,一旦說起,竟也滔滔不絕:“或許你會好奇……這個洞穴是我覆刻的我幾千年前在人間的小房子,我在中土世界出生,居住的村子叫薩爾烏斯……”

世界之樹啊,她在說什麽……

埃裏克靜靜聽著有關女巫過往的只言片語,綻開淺笑:“原來是這樣,真希望我當時也在。”

“……”女巫梗住,但她知道自己還想繼續說下去——

你在,海姆達爾,你在——過啊!甚至當時,你就站在同一個位置……

——如果沒人打斷她的話。

蘆笛驀地出現,手裏拿著茶壺,臉色鐵青:“高法依格,跟我來一下廚房。”

“我不會泡茶,你來幫我。”

熱茶的幽香分明已經彌漫開來,蘆笛睜著眼睛說瞎話,一雙眼睛警告似的盯著高法依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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